「摘抄」书和电影
2017-03-11黑水灯塔船
他病得很重,但不知道多重。 没法治好,是吧? 没法治好。 他得了多久了? 好几年了。 他在医院里多久了? 我不知道。 他为什么瞒着我们?
海伦还是没回答。天突然下起雨来,她打开雨刷,他们在挡风玻璃上刮着。她关掉雨刷,但雨太大了,她什么都看不清,又打开了雨刷。一直到布雷,妈妈都没说话。她和挡风玻璃搏斗着,没注意到妈妈的叹息,握拳,还有那朝她转过来,好像想说什么但又调转开去的脸。
最后她说话了。“我终于恢复过来,这样的事情又发生了。”
雨停了,海伦将雨刷关掉。
威尼斯日记
“文化大革命”时去东北长春,武斗的枪炮声中却听见附近一扇窗被风吹得一开一合,自得其乐。几个人躲在二楼互相聊初恋,叮的一声,流弹打在窗子的铁杆上,折下来钻进朋友的脑袋里。因为太突然,脑含着子弹的朋友又说了一两句话才死掉。 那时我们的胡子还没有长硬。
下午开始刮风,圣马可广场那些接吻的人,风使他们像在诀别。游客在风里都显得很严肃。
国境以南太阳以西
太阳从东边的地平线升起,划过高空落在西边的地平线——每天周而复始目睹此类光景的时间里,你身上有什么突然咯嘣一声死了。于是你扔下锄头,什么也不想地一直往西走去,往太阳以西。走火入魔似的好几天好几天不吃不喝走个不停,直到倒地死去。这就是西伯利亚癔病。
在此前的人生途中,我总觉得自己将成为别的什么人,似乎总想去某个新的地方、开始新的生活、在哪里获得新的人格。迄今为止不知重复了多少次。这在某种意义上是成长,在某种意义上类似改头换面。但不管怎样,我是想通过成为另一个自己来将自己从过去的自己所怀有的什么当中解放出来。我一心一意认认真真地这样求索不已,并且相信只要努力迟早会实现的。然而最终我想我哪里也未能抵达,无论如何我只能是我。我怀有的缺憾无论如何都依然如故。无论周围景物怎样变化,无论人们搭话的声音怎样不同,我也只能是一个不完整的人。我身上存在着永远一成不变的致命缺憾,那缺憾带给我强烈的饥饿和干渴。
从莫斯科到佩图什基
世上的一切本该就慢悠悠乱糟糟的,只有这样,人才没机会可以骄傲,只有这样,人才会悲伤、困惑。
早上腐朽没落,晚上阳光健康,这就是孬种的标志。但是要有人早上精神充沛,满怀希望,晚上却精疲力尽——那他肯定是个垃圾,是个心胸狭窄的庸才。这种家伙叫我恶心。 …当然了,也会有这样的情形,有的人无论上午还是晚上,他都很高兴,日出日落都能让他满意——这种人完全就是个杂种,说说他们都让人恶心。但假如有人早上晚上他都讨厌,我就不知道该说他什么好了。这种人他们就是舔小鸡鸡的终极渣滓。
<安妮霍尔>的三个笑话
两位老妇人去卡兹基尔山旅游,其中一个说:“这破地方的饭可真难吃”,另一个说:“可不是嘛,分量还少”。
“我永远不想加入这样一个俱乐部,它的会员是像我这样的人。”
有个家伙去看精神病医生,他说:“大夫,我兄弟疯了,他以为他自己是一只鸡。”医生说:“那你怎么不把他带来?”那家伙说:“我是想带他来的,可是我需要鸡蛋呀。”
比海更深
我啊,到这个岁数还没有比大海还要深地爱过谁。
别说这些难过的话了。
你呢,有吗?
我?我啊,就那样吧。
肯定没有吧,对一般人来说,但是不也活得好好的吗,还是因为没有才能活下去啊,即使这样每天也得开开心心的啊。
真复杂。
很简单,人生很简单。 我刚才说的好有道理啊,下次可以写进你的小说里了啊。你记一下,记一下,容易忘。
攻壳机动队
人们通常并没有自己想的那么幸福或是不幸,重要的是,是否不厌倦于希望和生存。